□首席評論員 靜偉
美國當代著名短篇小說家雷蒙德·卡佛曾經寫過一本小說《當我們談論愛情的時候我們在談論什么》,后來村上春樹模仿這個題目寫了一本談論跑步的書,于是這個語式很是流行起來。當我看完陸川的《南京!南京!》時,盤桓在我腦子里的便是這個句式:陸川在表現“南京”時,他到底想說些什么?
俄羅斯作家拉斯普京先生說過這樣一句話:“這個世界的惡是強大的,但是愛與美更強大!”我琢磨著,陸川想通過《南京!南京!》表達的,應該也是這個意思,但可惜的是,他含糊其辭了。片中的兩個男主角——陸劍雄和角川的結局都讓人有些莫名其妙。陸川事先在接受采訪時說,央視的幾位主持人看了片子說:“劉燁的表演令他們震撼,可以說是其最好的一次表現。”但說實話,我真沒有看出來,劉燁在片中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臨死前捂住小孩眼睛的這一幕,但這場戲換成別人來演,我也看不出任何區別。而角川的性格塑造和心理歷程更是顯得突兀,莫名其妙地愛上一個“慰安婦”,而且要娶她做老婆;莫名其妙地當著其他日本軍人的面,開槍打死姜老師以“捍衛”她的尊嚴;莫名其妙地釋放了小豆子他們,又莫名其妙地自殺……我之所以說了那么多的莫名其妙,是因為陸川事先讓我們一點兒準備都沒有:一個人變成魔鬼,和一個魔鬼變成人,總得先有一些鋪墊吧?
日本軍官伊田在開槍殺死瘋了的唐小妹后,這樣跟他的部下角川正雄解釋自己為什么如此痛快地處死這個剛剛還唱著越劇《樓臺會》的中國女孩:“她很漂亮,與其這樣還不如死了好。”我不知道陸川想通過這個橋段表現什么?這個日本軍官殺死唐小妹似乎成了一種慈悲,我真的看不懂了:難道拿起屠刀,也能立地成佛?
其實如果我們看到,陸川在采訪中將這部影片定義為史詩商業片時,我們就應該明白了:他在影片中的含糊其辭,無非是因為票房。為了讓中國觀眾買賬,所以表現南京大屠殺的殘酷;可又想在日本公映,所以又要把日本人塑造得“人性”一些,但這樣有些太“蝙蝠”了:既想討好鳥類,又要在獸類中立足,最終讓自己變得不倫不類。不知道是誰說的了:“悲劇是深刻的,領悟悲劇也須有深刻的心靈。”而很顯然,陸川還有很多中國導演,還不具備這樣“深刻的心靈”,也就導不出來像《辛德勒名單》等那樣深刻的影片來。只是,可惜了“南京大屠殺”這樣一個本該深刻的題材。
人性與戰爭的碰撞
□首席評論員 孫秀峰
正如卡夫卡所說:“如果一本書,無法觸及你的心靈,那么,也就失去了閱讀的必要。”同樣,如果與“南京大屠殺”有關的影片,失去了震撼人心的力量,那么,必將被湮沒在歷史的煙塵里。
這是一塊刻印在1937年的傷痕,這是一個民族的恥辱記憶。“記憶”是需要時常被提醒的,否則便容易被遺忘,尤其是在這樣一個泛娛樂化的年代里。
黑白的沉重,銳利的鋒芒,將戰爭的沉痛與人性的泯滅刻畫得入木三分。這一點,影院中那些隱約的啜泣聲便是明證。當然,影片還會引起一些爭議,諸如對侵華日軍罪行的刻畫不夠徹底,不知道這是否和導演的立意有關。與以往有關“南京大屠殺”的影片不同,《南京!南京!》不再純粹是一方對一方的控訴,或者一方對另一方的暴虐,陸川試圖從“人性”的角度,證明戰爭的“反人性”。比如日本軍人角川對百合子的愛慕;比如難民區里的女孩子們,為了拯救更多的同胞,勇敢地做了“慰安婦”……這些充滿人性感染力的鏡頭,出現在冷酷的戰爭背景下,更加引人唏噓。
盡管我感動于陸川導演重現歷史的舉動,但影片的瑕疵依然顯而易見:角川為什么會愛上“慰安婦”百合子?拉貝秘書為什么突然被槍斃?這些重要的細節,缺少必要的因果鋪墊,致使影片的感染力大打折扣。
瑕不掩瑜,此前關于“南京大屠殺”的記錄,中國軍民的抗爭都不是重點。然而,在《南京!南京!》中,影片除了令人悲憤的屠殺外,更著力于展現中國人的抗爭。雖然這部電影還是讓人感覺悲憤和屈辱,但因為那些小人物的抗爭,也讓人看到了感動和希望。
因此,有必要向導演陸川致敬:在這個商業片大行其道的市場上,他冒著票房的巨大風險,用8000萬元的投資,實踐著自己的良知與責任,更為我們帶來了心靈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