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維揚的電影短片作品 -- 柏拉圖的蛋糕 (Plato’s Cake)講述了關于兩個平行宇宙的互動故事:一個男人想要通過穿越到電視另一端去拿取想獲得的資源 – 一瓶紅酒和一塊蛋糕 – 卻意外在最后一刻揭露了關于世界的真實走向。從創作雛形直至電影片名,陳維揚深深受到早年在哲學領域上的涉獵和積累影響,造成日后一系列主題的深刻質變;他本人也不諱言,該故事雛形實際啟發自偉大哲學家柏拉圖的洞穴譬喻,足見古希臘文化的跨界影響力。在故事特色方面,陳維揚始終力求保持一種幽默的荒誕感,以來自不同世界的雙胞胎對于有限資源的爭奪開始,藉由特殊懷舊的默片形式,再配合35毫米膠片電影攝像機的獨特顆粒質感和飽滿色彩,帶領觀眾一步步走向故事出人意料的結尾。
如果說,關于一個時代的懷舊情緒,總容易給予人們將世界萬物盡數美化的錯覺,那些人和事宛若發生在昨日,歷歷在目,無論能被記得多少,皆避不開以影像作為基本單位的排序與再重組:這或許便是最真實的電影。這世界上,能被人記住的事物是有限的,但人們講述故事的想像力無限 -- 少有美好,多半傷感,然而對于生于80年代的電影人陳維揚來說,回憶總歸都是創作的寶貴養份,理應一視同仁。在他早期的作品中,我們不難觀察到許多人文主義的表徵元素被使用,伴隨大量溫暖色調的場景渲染,慢慢帶領觀眾回到一個不屬于自己的虛構年代,在如歌詩篇般的花香鳥語中去共情、理解、沉醉、懷舊,卻又在最后關頭給人一記當頭棒喝 -- 這一切彷彿不是典型臺灣電影所偏愛的敘事傳統及鏡頭語言;他企圖以一種唐吉軻德式的戲謔口吻、近乎陳科濫調的喜劇符號去轉化自己想說的答案,同時力求使問題保持開放性,在若有似無間撩撥人的情緒思考,卻又堅持點到為止。這樣的作品無疑是奇特的,但也令人印象深刻。
回顧亞洲電影傳統,尤其在臺灣,總有種在“悲情”與“清新”之間持續搖擺不定的題材傾向性,彷彿除此二者之外,沒有第三種電影值得拍、值得看。其實,這并不是青年一代導演中缺少說故事的人才,而往往是市場性的考慮,逐漸馴化電影人失去冒險實踐精神。談起改革,屬于西方上一代近代文明產物的電影播映技術或許可以提供工具,但真正能夠重塑傳統的還得是具有更開闊視野的下一代電影人,他們不侷限于一國一地,但能使用同一種語言去講述嶄新的故事。 我們期待更多像陳維揚一樣的優秀旅美電影人帶來一部接一部的佳作,為未來的觀眾制造新回憶,也用影像寫下想像力的新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