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敘事和喜劇元素層面上說,熟悉電視劇版的《武林外傳》的觀眾接受這個電影版沒有任何的障礙,雖然影片省略了全部的人物前史和性格背景介紹,當然對于這種臺詞穿越的搞笑方式也少了很多的驚喜。而電影版《武林外傳》最大的意義就是,它將借古諷今推向了赤裸裸的新高度,因此,我是拿這電影當社會問題劇來看的,我也相信當片中佟湘玉悲憤地說出“和你們這些人生活在同一個朝代,簡直是我們的悲哀”這句話時,電影院中應該會有掌聲響起的。
《武林外傳》是近年來在電視上重播率最高的一部電視劇,特別是在黃金周,很多人會和孩子們看《喜洋洋與灰太狼》一樣慣性地消磨此劇。作為一部當年在簡陋的制作條件下趕工出來的作品,能夠取得如此廣泛的社會認可,得益于其在架空朝代背景前提下對現代人心理和生存狀態的調侃式關照。但是從某種程度上說,這個成功是不可復制的,這些笑料只有在這個規定情境下,配合著特定人物,以電視單元劇的形式出現才會有效,我想史上最偉大的情景喜劇《六人行》一直沒有推出電影版,也有這個原因。《武林外傳》的導演尚敬曾經在張藝謀的《三槍拍案驚奇》中執導部分喜劇段落,其中有喜劇設計與《武林外傳》的風格十分類似,但效果比較勉強,那些適合出現的電視情景劇中的小品化的橋段和笑料被放到大銀幕上之后,感覺有點冷,有的情節邏輯上難以自圓其說。對于《武林外傳》電影版來說,也存在這個問題。當然這也不是一集加長版的單元劇那么簡單的事,《武林外傳》還是做了電影化的努力的,這體現在兩個方面。
首先是視覺效果上的升級,雖然名字中含有“武林”,但更多地只是逞口舌之快的電視劇版《武林外傳》卻難以讓人認為它是一部真正意義上的武俠劇。而到了電影版,在動作成分上是在向一部標準的武俠電影看齊的,白展堂的葵花點穴手和郭芙蓉的排山倒海不僅僅只是擺擺樣子而已,結尾處也設計了一場糅合動作和機關的終極大戰,雖然有的地方做得并不成熟,如祝無雙的出場畫面就讓我有恨不能用剪子去剪掉她的威亞的沖動,至少是對得起“武林”二字了。另一方面是這部電影十分聰明地用當下最敏感的一個話題來將與觀眾的共鳴最大化,那就是房子。當然這種話題探討與《蝸居》式的現實主義批判是兩種路數,但放在一個架空的遙遠歷史背景下,《武林外傳》反而獲得了更深入的挖掘空間,在這種調侃式的語境下,嚴肅的社會話題背后的沉重性被消解掉了,我想這也正是這部影射意味如此強烈的電影能夠堂而皇之地通過審查走進院線的原因所在。
雖然說星星還是那個星星,月亮還是那個月亮,《武林外傳》的電影版并沒有給人帶來足夠的驚喜,但在這個全體中國人儀式性地回避煩惱集體找樂的節日里,對于辛苦勞作了一年卻眼看著安居夢離自己越來越遙遠的城市平民來說,能夠消費一下對自己生存困境,但總歸是一種宣泄心中憤懣的相對溫和的方式的。我想《武林外傳》還會一年年地拍下去,畢竟這個品牌讓制作者獲得了一個性價比很高的產品復制方式,我對這個作品有兩點希望,一是關照現實的切入點不要丟,二是創作者要多考慮一下適合電影表現的方式方法,雖然說月亮也是星星,但它之所以更明亮,一是因為它離我們近,二是它更擅長借助太陽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