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村
62屆戛納國際電影節閉幕,冷門少,熟面孔多,獲得“金棕櫚”獎的《白絲帶》導演邁克爾·哈內克白發蒼蒼,最佳男主角兩鬢斑白,最佳女主角也已奔四,難怪第四次來到戛納的李康生在接受采訪時說,他希望電影節能多些機會給年輕導演,“望他們應該多招攬新導演,給新人機會,光靠老導演撐場不是長久之計”。另有一種說法也浮出水面,認為電影節只青睞名導,表現得越來越保守。
其實,不久之前的60屆戛納電影節,幾乎就是一個年輕影人的盛會,克里斯汀·蒙吉、瑪嘉·莎塔碧、波斯波利斯、卡洛斯·雷加達斯、朱利安·蕭貝爾、費斯·阿金,這些連影評人都感覺陌生的名字,在第60屆戛納電影節的獲獎名單上熠熠生輝;《四月三周兩天》、《殯之森》、《我在伊朗長大》、《潛水鐘和蝴蝶》,這張讓所有人感覺意外的獲獎名單,讓已經60歲的戛納電影節顯得年輕。
他們有的入行不過十年,有的曾經是畫家,有的始終在電影的邊緣徘徊。《四月三周兩天》的導演克里斯汀·蒙吉不過38歲,2000年才憑短片入行,履歷表上寥寥數筆,一年前連拍《四月三周兩天》的錢都湊不夠,難怪他要在獲獎感言里說:“這是一個像神話一樣的夜晚”;評委會大獎獲獎影片《殯之森》的導演河瀨直美算是戛納名單上的熟客,卻也不過38歲,2003年,才憑《沙羅雙樹》一舉揚名。他們是羅馬尼亞人,是墨西哥人,是韓國人,是土耳其裔德國人,他們卻讓艾米爾·庫斯圖里卡、科恩兄弟、王家衛、亞歷山大·索庫洛夫、昆汀·塔倫蒂諾、凱瑟琳·布雷亞、大衛·芬奇成了歷史書里的人物,讓《老無所依》、《十二宮》、《給我承諾》、《死亡證據》、《亞歷山德拉》、《老情婦》在撼動我們心靈的同時,也成了拱月的群星。
那么,僅僅兩年之后的62屆戛納國際電影節,就突然變得保守了么?就突然成為一個要靠老導演撐場的陳腐的節日了么?我看未必。戛納電影節也好,威尼斯電影節也罷,永遠在渴望年輕,渴望擯棄陳腐,渴望得到肯定,渴望回到“電影”本身,去尋找自己存在的價值,有時候,甚至不惜犧牲一些偉大作品,暫時忽略一些老一輩天才的努力,也在所不惜,他們相信,只要這些作品分量足夠,自然能夠逃過時光的篩選,在將來,銘刻在電影的星空之上,而現下,他們需要給更急切的那些年輕人以出頭之日。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年輕影人得拿出有足夠說服力的作品。有作品,自然會被看到,不論在任何領域,何況,電影是這么直接的一種產品。
所以我不相信年輕影人遭到冷遇,因我從來不相信所謂“懷才不遇”,如果“不遇”,請先檢點自己是否真有才華,以及才華所達到的程度。
62屆戛納國際電影節確是一屆白發電影節,但,年輕年老的區別,只適用于人,而電影,從沒有年輕不年輕,它是躍過歲月標桿的最高話題,那些攀爬者的年齡,從來都被忽略不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