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牧羊人(資深媒體人)
“海下350米就完全黑了,但會有發光生物,像星星一樣一眨一眨的,有時它們聚在一起飄過去,像漫海的星辰,有種東風夜放花千樹的感覺。然后一下子散開去,就像夜空中綻放的煙火。”
我愿意把這段話重復一百遍——神秘、浪漫、絢麗、奇妙……如果不是地質科學家唐立梅乘坐“蛟龍號”深潛的親眼所見,我永遠也不知道還有這樣燦若煙花的海底,正如你永遠不知道一個女生會有隱藏著多大能量的內心。
對這種隱藏能量的探尋,是貫穿《你好!大女生》始終的,不管楊瀾的采訪對象是科學家、作家、演員、運動員還是指揮家。每集節目中,我都會在采訪對象的某種描述中發現這種隱秘能量。比如,中國冬奧速滑首位冠軍張虹在節目中這樣描述她在索契冬奧會上奪得金牌的那場比賽:“槍響后,我的眼睛里只有賽道、對手和教練。我能感受到自己每一步蹬冰的距離,甚至我的擺臂和呼吸。我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我感覺我的身體和冰刀、冰面融為一體,這一塊冰場就是我的。從起速到結束,1000米的每一米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直到最后沖過終點線那一剎那,所有的世界全回來了。太享受了!”而完成這一切,用時僅1分14秒02。在她看來,體育精神是一種信念,“你相信你是誰,和別人相信你是誰,是兩個概念。”
對于中國第一位女指揮家鄭小瑛來說,在她指揮棒下響起的音樂抵達更多人內心后,又將這種美好反饋給自己,是一種讓人無法招架的力量。92歲高齡的她在節目中回憶,有一次,在演出返場時,所有樂手齊聲喊道“鄭老師,我愛你!”之后全場觀眾也全部起立,喊道“鄭老師,我愛你!”“我完全沒想到,說不出那種感動,我真的受不了。比給我任何榮譽都……此生足矣。”
還有一種力量來自思想。面對楊瀾“科學與藝術如何貫通”的提問,世界科幻雨果獎獲得者、80后作家郝景芳這樣回答:當你提出的是最本質的大問題時,藝術與科學就貫通起來了。永恒的提問,流水的答案。比如,人性的善惡、什么是理想社會等,哪怕一百年、一千年以后的人,可能還是在探討這些問題。“人類真正本質的生產力基礎是思想,這是人類社會一次又一次提升的最根本動力。”“人們的內心總是有一些小的微火光,保留著一點點光亮,最終人們會靠著這樣的善意活下去。”
另一種能量來自寬容。對于開年大劇《人世間》的主演殷桃來說,飾演鄭娟這個身世凄慘、嘗遍人間疾苦的角色是離她本人最遙遠的。“鄭娟是一個內心非常強大、外在非常柔軟,這么一個上善若水的女人,她有種來自對于他人理解和寬容的性感。”殷桃坦言從鄭娟身上學到很多,她對自己的容貌、婚姻也越發寬容。“女性的衰老會讓你有一些角色不能再演,但是你依然可以美,若你對曾經的青春始終不愿意撒手,要死死拽住它,這反而是不好的。女性每個階段都有其特有的韻味,眼光可以不用一直停留在女主角身上”。“婚姻不是女性的必經之路,不必為了結婚而結婚。來了則順其自然,沒有也能享受孤單給自己帶來的寧靜”。
每當看到這樣的瞬間,我都驚詫于這些大女生的視野和格局。也許正因如此,她們才會迸發出如此巨大的能量。但,她們并不總是充滿力量。當因無法掌控自己受傷的身體不得不提前退役的時候,張虹流淚了,那個她熱愛的世界不再屬于她了;年少的鄭小瑛為追尋自己的理想,只能狠心爽約母親的晚餐,當晚偷偷上了開往遠方的船,看著上海的燈火慢慢從眼前消散,她不曉得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媽媽;唐立梅去深海、南極出差一走就是幾個月,只能想象孩子就安睡在自己身旁……是什么支撐著她們的脆弱與無助?或許正如鄭小瑛對柴可夫斯基《悲愴交響曲》的理解:就是那種“掙扎著我也要前行,不管有多大阻攔,我也絕不后退”的意志。
楊瀾在新書《大女生》中寫道:過去,女性這兩個字似乎總與“小”字聯系在一起,比如身材嬌小,小鳥依人,但在今天,女性多了很多可能。她們可以理直氣壯用第一人稱來講述自己的故事。《你好!大女生》所呈現的正是這一群女性,她們擁有大格局、大視野、有獨立的價值和思想,始終保持學習和成長的姿態,勇于打破性別偏見與刻板印象,更能夠大膽做自己,大步走四方。
節目中的女性用自己的人生故事很好地詮釋了什么是“大”。而作為一名觀眾,一個媒體人,我還想補充一個問題:為什么叫“大女生”,而不是“大女人”呢?女生與女人最本質的區別是什么?我想,女人是大人。女生,永遠是孩子。而孩子和大人的區別,也許就在于永遠對世界好奇,永遠保持提問。
堅持內心,認同自我,勇于探索,唯如此,我們才能看到海底的煙火、隱藏的能量、內在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