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已在人頭涌動之上一公分的距離。她無法被觸及,也不被所傷。掌聲和咒罵,此刻不過是底處的微波余瀾。”
在去年的《跨界歌王》比賽中,又見到了那個習慣用端莊的微笑和輕微的揮手作為與沸如潮水的人群交流形式的陜西女子。比上一次,她在成熟的魅力之中又增添了些許靈動的神韻,更加自如,也更加享受。
舞臺上一貫的微笑,此刻不再是一種防范和隔離。一首淺吟低唱的《野花》,一下子把記憶拉回到多年前她參加某訪談節目現場隨意哼出的小調“山上的野花為誰開又為誰敗,靜靜的等待是否能有人采摘。我就像那花一樣在等他到來,拍拍我的肩我就會聽你的安排……”
對苗圃這女子去參加此類商業性強、喧嚷度高的綜藝節目確實屬于意料之外。作為科班出身的專業演員,拒絕娛樂和消費似乎是一種自然的本能。尤其是,以她的性格。
她的后期成名作是《穆桂英掛帥》,那樣一個俏生生活脫脫的人兒,嬌艷中透出英氣,婀娜中飽含著威嚴。穿上鎧甲能排兵布陣氣貫長虹,收起軍氣又能柔情似水為愛癡狂。這個角色任她縱橫捭闔,皆能適應她的個性,做到自由伸展。不過,角色始終不是她。在角色中,她深入其中,體驗,感受,以心換心,最終融為一體。表演,是一種中了邪似的專注,是一種不知緣起卻一往而深的激情。
《櫻桃》和《鳳凰》是2007年苗圃的兩部電影佳作。就電影文本而言,我認為《鳳凰》是苗圃作為主角出演的最好的影片。犯罪與救贖,渴望與掙扎,清醒與迷惑都夾雜在時代編織的巨大迷霧之中,人性沉淪在泥淖底端,仍然懷有求生的希望。從演員發揮的角度而言,《櫻桃》算得上是苗圃從業以來最大的熒幕形象挑戰。如何進入一位擁有偉大母愛的智障母親的內心深處,從而最終“成為”她?苗圃坦言在幾個月的拍攝中體會到了一種作為演員的“危機感”:與人物之間始終存在一條裂隙,即“抽離狀態”。苗圃無法真正做到“成為她”。
當然,呈現在觀眾面前的效果已經臻于完美。我們見到的,是那個在泥濘的鄉間土路上沒命地追逐著運送孩子的汽車的衣衫襤褸的婦人,是那個捧著櫻桃仰著臉站在大雨里朝教室里的女兒笑的母親。憑借對此角色的成功塑造,苗圃入圍東京國際電影節。
榮譽對她的人生來說,只是薄如蟬翼的附加品。填充她生活的主要內容依舊是片場和劇本。夜夜襲上心頭的,是那一個個或成功或遺憾的角色的面影的閃回輪轉。她們是她的宿命。
苗圃對于表演,始終有一種較真的勁兒,有時近乎執念。飾演《貞觀之治》中的長孫皇后曾給她帶來難以磨滅的噩夢。她對自己有著清楚的認知。她無法做到“神似”,甚至“形似”,因為她做不到像長孫皇后那樣,將雍容大氣和剛毅果敢融為一身。
時間往前推移到她剛入行的時候,拍攝《絕對控制》,年紀輕輕的她敢公開和導演就表演方式提出自己的意見。雖然后來還是被導演“騙了”,沒有采用她的建議,但那時她的堅持就可見一斑。
這些年一路走來,堅持是因為熱愛,因熱愛而更加堅持。
面對采訪,她曾說:“我不知道如果不當演員我還會干什么。因為我除了表演我什么也不會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