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公路61號
原標題:燒過專輯的李志、流浪4年的趙雷,他們都曾“生不逢時”
2011年,33歲的獨立音樂人李志一把火燒掉自己幾大箱的實體專輯。這次“行為藝術”,在國內獨立音樂發展史上成為一次有標志性意味的事件。
李志把燒專輯的過程拍成視頻放在網上,畫面中,專輯封面上《我愛南京》四個字格外顯眼。在此之前,他去過北京,不適應;也待過成都,時間不長;最終還是回到了屬于他的南京。
同樣是南京的獨立音樂人,上月底,24歲的木小雅通過數字音樂平臺發布了她的作品《可能否》。今天,不到一個月時間,這首歌在網易云音樂的評論數已超過6萬。幾年后回頭看,這可能會是獨立音樂領域另一個為人津津樂道的事件。
但在今天木小雅的故事中,南京這座城市的獨特色彩已然褪去。在某種意義上,甚至可以說李志是“屬于”南京的。而木小雅雖然也寫南京,但她歌里的更多故事,可以發生在任何城市的街頭巷尾。在更多年輕音樂人的作品中,獨屬于某座城市的色彩,都在越來越淡。
無論是李志的南京,還是蘇陽的銀川;無論是趙雷的成都,還是痛仰的安陽,獨立音樂人的歌里,總離不開某座城市的氣息。
城市,曾是獨立音樂人的成長土壤。城市,也成為獨立音樂中的一個關鍵詞。
但今天,城市和年輕一代獨立音樂人的關系似乎卻正在淡去。互聯網云端,正在替代城市,成為新的關鍵詞。伴隨著這種變化,更多的獨立音樂人,更多類型的原創音樂也正在涌現。
獨立音樂人:從酒吧、城市轉向平臺、云端
城市中的兩種元素,一度在獨立音樂人的語境中格外突出:一是酒吧,二是城市本身。
1997年,萬曉利來到北京,開始在酒吧唱歌。
1999年,李志從東南大學退學,來到北京,同樣游蕩于琴行和酒吧。
2001年,野孩子樂隊則在北京開了一家酒吧——河酒吧。
這個酒吧,成為中國“LiveHouse”的雛形。萬曉利、周云蓬、小河、王娟、舌頭樂隊……大量獨立音樂人經常在這里演出。河酒吧也被譽為中國當代民謠的“母親河”。正如周云蓬所言,“對于新民謠,河酒吧就是一次小當量的核聚變。”此后,亞運村的無名高地酒吧則接過了河酒吧的衣缽。
(河酒吧)
而城市本身,對于民謠和獨立音樂來說,同樣是一個能量聚變場。
知乎上有一個問題:李志的歌里都提到了南京哪些地方?網友“靠史”在回答中歷數了《被禁忌的游戲》、《梵高先生》、《這個世界會好嗎》、《我愛南京》等專輯中的內容。其中不僅能看到李志駐唱的紅色氣球酒吧,更能看到南京城市生活的一個個細節:秦淮醫院、浦口羅莊、山陰路、熱河路、挹江門……
這些地名,不是一個游客對一座城市的匆匆游覽。確切地說,在獨立音樂人的作品中,酒吧、城市和音樂,已經互相成為彼此的注腳。音樂中的場景,時不時就會“走到玉林路的盡頭,走到小酒館的門口”。
酒吧、城市,曾是獨立音樂人的精神土壤,也是他們的物質來源。在屬于他們的酒吧和城市,他們既能與其他音樂人進行充分的交流,也有機會獲得業界關注;同時,他們也能收獲不少穩定的本地樂迷。
河酒吧創立后,萬曉利每周三都去演出,并且會和小河、張瑋瑋這些音樂人一起表演。2002年,在這里駐唱的萬曉利,成功與摩登天空Badhead廠牌簽約。而城市里,也始終有不少喜愛他們的歌迷。周云蓬說,據羅永浩回憶,羅那時每周三必去無名高地酒吧看小河的演出,從海淀農大前往亞運村,風雨無阻。
只不過,此后,河酒吧、無名高地酒吧都先后因虧損而關門。這些獨立音樂人開始各自發展,用周云蓬的話來講,“我們在爆炸的陣痛中,逃往四面八方,逃向自己的土地,生根發芽稱王稱霸”。
這是他們這一代獨立音樂人的故事。而年輕一代的獨立音樂人,有著自己新的成長軌跡。
1993年出生的宿羽陽,2016年后陸續加入眾樂紀、鹿先森、劉昊霖團隊參與音樂運營。2017年6月,她發行了自己的首支單曲《重逢》,上線第六天登上網易云音樂飆升榜第一名。同年,她完成制作自己的第一張專輯。
1994年出生的木小雅,大二開始創辦音樂社團并嘗試寫歌,隨后開始陸續在音樂平臺發布作品。今年,她的《可能否》、《城南謠》入選網易云音樂一項名為“石頭計劃”的獨立音樂人扶持計劃,而《可能否》也讓她第一次被更多的聽眾知曉。
兩位90后女生的音樂組合“房東的貓”,最初同樣活躍在大學校園中,2015年在音樂平臺推出首個原創作品《秋釀》,3年時間,已經發布多張數字專輯。
依然有音樂人在酒吧駐唱,但越來越多的音樂人,一開始就選擇了云端的音樂平臺,來開啟自己的音樂之路。城市元素正在淡出他們的音樂作品。
宿羽陽的第一張專輯名為《宿羽陽》,“這些歌是自己寫的,講的也是自己的故事,這是第一張比較純粹的有關于自己的內容,所以干脆就叫同名專輯了。”無獨有偶,房東的貓最為人所熟知的作品,也收錄在其同名專輯《房東的貓》中。在這里,城市元素已難覓蹤影,轉而被突出的個人色彩所替代。
當然,木小雅依然會有以南京為主題的作品,這些音樂人也依然會寫自己的城市。但無論是從他們自己的敘述中,還是從其作品中都能發現:某座城市,只是音樂人眾多歌曲中的一小部分。
云端平臺,會成為更多獨立音樂人的伯樂嗎?
據稱,目前國內的獨立音樂人數量或超10萬。網易云音樂數據顯示,其平臺入駐的音樂人超過5萬,成為國內最大的獨立音樂人平臺。QQ音樂、蝦米音樂等平臺,也都有不少原創音樂人入駐。當酒吧和城市的色彩逐漸淡去,云端音樂平臺確實在成為獨立音樂的重鎮。
云端的音樂平臺能為獨立音樂人帶來更好的資源和機會嗎?目前來看,確實有越來越多的獨立音樂人正在崛起。而獲得平臺扶持計劃支持的音樂人,則正在獲得更快速的成長。
以前面提到的宿羽陽為例:2017年6月,這位獨立音樂人在網易云音樂上傳第一首歌曲《重逢》,16小時評論量便突破999+。
7月,宿羽陽的單曲《赴約》被網易云音樂的“石頭計劃”選中,雙方合作進行錄制。11月,《赴約》上線,引起不少媒體報道。
今年3月,宿羽陽完成個人首張專輯《宿羽陽》。
今年5月,2018“赴約”宿羽陽全國巡演完成。
從發布第一首歌曲,到完成全國巡演,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對任何一位獨立音樂人而言,這應該都是一個值得稱許的成績。
這并非個例。對一些優秀的獨立音樂人來說,不管作品風格如何,他們都在音樂平臺擁有了自己的大量粉絲。李志在網易云音樂、QQ音樂和蝦米音樂的粉絲數分別超過192萬、28萬、24萬。民謠音樂人房東的貓、電音制作人徐夢圓、說唱音樂人TizzyT等也都在平臺上收獲了不少自己的擁躉。李志、房東的貓、徐夢圓在網易云音樂上的粉絲數都超過其新浪微博粉絲數。
部分獨立音樂人各平臺粉絲數(截至201806)
網易云音樂QQ音樂蝦米音樂新浪微博
李志192萬28萬24萬82萬
房東的貓82萬40萬2萬40萬
徐夢圓140萬59萬1萬28萬
TizzyT59萬62萬7萬403萬
音樂人的成長當然首先要靠自己,他們成長的路徑也各不相同。不過,以網易云音樂為代表的這些音樂平臺確實發揮了充分的助推作用。與上一代獨立音樂人普遍的曲折經歷不同,年輕一代獨立音樂人走得似乎要更從容、更穩健。云端音樂平臺,對他們的成長,具體起到怎樣的作用?
曝光機會對音樂人的發展十分重要,這恰恰是音樂平臺的強項。平臺上數以億計的音樂用戶,是酒吧、城市都遠無法比擬的資源。同時,音樂平臺個性化推薦的方式,能讓合適的用戶,合適的歌曲,合適的音樂人,進行更精準地匹配。以網易云音樂為例,其首頁“私人FM”、“每日推薦”、“歌單”、”猜你喜歡”等版塊,都試圖讓獨立音樂人的作品更精準地觸達用戶。而音樂人的動態、私信等,也可以讓他們將資訊第一時間傳遞給用戶。
(音樂平臺擁有不少“個性化推薦”功能)
更重要的是,音樂人與用戶、音樂人與音樂人之間,可以通過平臺形成良好的互動。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一個不會散場的“河酒吧”。獨立音樂人歌曲的評論區,成為音樂人、用戶互相交流的所在。基于音樂作品,基于歌單、評論、動態這樣的UGC內容,音樂平臺成為一個氛圍良好的社區,增加了用戶與音樂人之間的黏性。
(音樂人和用戶在木小雅《可能否》網易云音樂評論區留言)
精準的曝光計劃和良好的互動氛圍,無疑給更多音樂人帶來了機會。今年初,95后音樂人黃雨籬寫給音樂平臺的一封信廣為流傳。信里,音樂人這樣說:“……像夢一樣,它們的確被更多的人聽到了。還被一些優秀的音樂人前輩聽到了。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我的作品能夠得到他們的肯定,因為我一直都覺得他們是離我那么地遙遠。”互聯網讓音樂人、作品和用戶間的距離逐漸消解。云端音樂平臺,似乎在成為更多音樂人的伯樂。
獨立音樂宣傳推廣模式的變革,也在助推更多音樂人獲取合理的收入。燒掉幾大箱實體專輯的李志,當年不知道會不會想到,后來他的數字專輯賣得還挺好。2017年,他的數字專輯《李志、電聲與管弦樂》在網易云音樂賣了六萬八千多張。謝春花、好妹妹樂隊這些獨立音樂人的數字專輯銷量也都不錯。
(艾瑞咨詢《2018年中國數字音樂消費研究報告》截圖)
下一站:重新來到酒吧和城市?
更多獨立音樂人迎來了機會。但很顯然,無論是云端音樂平臺的發展,還是獨立音樂的發展,都還在路上。
根據Worldwide Independent Network(WIN)統計顯示,2016年全球獨立廠牌共創收60億美元,占全球錄制音樂市場的38.4%,這一數字在2017年還將有所增長。國外獨立音樂已幾乎成為與主流音樂并列的音樂品種,與此相比,國內獨立音樂的發展還很不夠。
房東的貓、木小雅、宿羽陽這一代音樂人,從線上開啟了自己的音樂歷程。有意思的是,無論是獨立音樂人,還是云端音樂平臺,都在重新走向酒吧和城市,拓展進一步的發展空間。當然,此時的酒吧和城市,意義已不同于以往。對獨立音樂人來說,某一個城市不再那么獨特,但每一個城市,都有新的意義。
在線下,用戶和音樂人可以進一步進行現場互動,而演出則將拓展音樂人的收入渠道。在線上積累了粉絲群體的音樂人,積累了傳播推廣經驗的音樂平臺,走向線下打造更完整的音樂生態,無疑是合理的選擇。
就在上個月,房東的貓在泰山首次參加了網易云音樂主辦的云上音樂節;宿羽陽則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全國巡演;而剛剛走紅的木小雅,下一站也正在開啟。以酒吧為代表的小型演出場景,和以城市音樂節為代表的大型演出場景,正在迎來更多從云端走來的獨立音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