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份外賣,拯救胃的饑餓感;養只青蛙,慰藉你的孤獨感。
看似輕易,到手太過俗氣。有關外賣時代的愛情,以及當下的我們,1月31日,崇尚笨拙、抗拒庸俗的許知遠;看似犀利、骨子溫柔的葉三,在蜻蜓FM音頻直播間展開了一場基于靈魂與肉體的討論。
在這次對話中,葉三承擔了談話節目《十三邀》中許知遠“發問者”的角色,許知遠則在回應中反復提到“時代”、“靈魂”、“挽歌”、“一代人”、“邊緣”、“方向”這樣的關鍵詞,說起自我、女人、愛情,也聊到對歷史的溫情與敬意。
許知遠與葉三對話中
時代
外賣,是消解了很多具體的人和人之間的接觸
葉:您平常會點外賣嗎?
許:我沒有那個APP,但我會讓我同事幫我們點。
葉:我也很難想象許老師你會點外賣,開門從一個外賣小哥手里接過外賣,這個畫面對我來說是不存在的。
許:你妖魔化我,你妖魔化我……
許知遠曾經留學英國和美國,在那里他用雞蛋應對世界的一切——老干媽炒雞蛋、西紅柿炒雞蛋、雞蛋炒西紅柿......
作為堅定的理想主義者,許知遠認為所謂的外賣時代,它消解了很多具體的人和人之間的接觸。
回想一下,我們以前吃早飯,需要出家門買油條、豆漿,而現在手機上一點就到。外賣到了,開門取餐,甚至都不會看一眼外賣小哥長什么樣子,就關上門吃起來了。它會導致我們真實的生活范圍越來越小,使我們的生活非常的功能化。
順著這樣的生活場景,許知遠想到7、8年前他去臺北玩的時候,作家黃春明帶他去逛宜蘭的海港、菜市場。黃春明對許知遠說:“知遠你想過沒有,我們小時候,比如要去做一個風箏啊,我們得學很多動詞:我得把一個樹或竹子砍了,然后刨干凈了、然后切、然后再剪,然后再粘,所以大概是十幾個動詞構成了一個風箏,最后才可以放。而現在的小孩子就一個詞:買!”
他憂慮地洞察到,在這個非常快速消費的時代,所有的復雜動作都消失了,那感覺就像,“你要什么?現在就點吧!”對更年輕的一代人,他流露出的希望是——從瑣碎的日常中感受樂趣。
自我
一旦對現實表示某種服從,認為它存在即合理,人身上最美好的特質就會沉睡。
葉:在這種生活中,您還是自稱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我覺得在現在好像理想主義者已經不是一個很正面的詞了。
許:它不是當了很多年的貶義詞嗎?
當被問到“你的理想是什么?”的時候,許知遠說:是自我實現,而且是帶著雙重意義。
第一種是帶有希臘式的文化底色。人應該實現自我的潛能,如果你有觀察能力、思考能力、
感受能力、寫作能力,就把這個能力最大程度地發揮。這是個人層面的理想。
第二種是對社會有某種關懷。許知遠并不相信烏托邦,但是相信一種更美好的社會存在,相信社會的自我改進能力,不一定完全可預測,不一定完美,但仍然充滿期待。
因此,許知遠始終保持著不安感,他做十三邀、艷遇圖書館這些節目,不斷自我實現、自我感受,這不一定能啟蒙他人,但他也并不是為了改變別人而做。
女人
相比之下,我是對世界有一種情感需求。
葉三:在你的生活中,愛情占一個什么樣的比重以及權重?
許知遠:不是太高的權重,好像…… 這么說好像特別的操蛋啊,但確實,在我生活中一直不是很高。
葉三:一直都不是,年輕的時候也不是?
許知遠:不是……當然了,我很愛女人。但是愛情對我來說,我好像對這件事情沒有那么確信,我從來沒有被它真正地狂熱地吸引過,這可能是我很悲哀的一件事情吧。
被網友們diss為直男癌的許知遠,有過狂熱的戀愛,但他的戀情總是很短暫。四十一歲的他,將對愛情的渴望看作是對陌生、意外的期待。
“我覺得我真的太想了解這個世界是怎么回事了”許知遠說,愛情和女人是他世界中很重要的存在,透過愛人走過的地方,看過的書,愛過的人,吃過的東西,許知遠一次次重新理解世界。
因此,與其說許知遠對女人有怎樣的渴望,不如說他對整個世界有一種普遍的愛情方式。他被各種好奇心所驅動,在愛情中不斷重塑自我,重新發明自我,女人從來不是他唯一的目的,甚至主要目的都不算。
許知遠的high點
我還在辦另一個雜志,也是不賺錢的。
許:我的大學老師叫羅欣,是很好歷史學家,他曾經推薦我看錢穆的《國史大綱》,說你讀一讀,對自己的國家歷史保有某種溫情和敬意。《國史大綱》豎版的,都是繁體字,誰他媽能讀懂啊,但后來《國史大綱》成為我一個很重要的讀物,它是慢慢慢慢浮現的。
許知遠覺得,人是非常神秘的,有一些絕對獨特的東西——神性,他這樣猜想。這種神性不能夠被計算,而且是非常意外涌現出來。這種涌現以木紋方式傳遞,是人類文明中最最迷人的部分。他自爆,自己正在做另一本雜志——《東方歷史評論》,也是不賺錢的。
在直播中,許知遠提到他非常尊敬的歷史學家——錢穆。錢穆先生在1939年寫作《國史大綱》時,是中國即將從糟糕到一塌糊涂,甚至可能亡國的狀態。有一次,許知遠專程在香港的桂林街找錢穆當年新亞書院創辦的地方,就在鬧室的二樓小破房間里,當時只有四五個學生,其中一位成為了非常偉大的歷史學家——余英時。
許知遠被這種微小,但又綿延的精神感動著,他希望自己成為歷史中或許不重要的,或許對某些人重要的一個傳遞者,他覺得,這是他的生命。因此,他現在正在寫的書也是和繼往圣之絕學相關的——《梁啟超傳》,他給自己定了一個完成寫作的時間計劃,20年。
艷遇圖書館
和許知遠一起結伴旅行 抵達文藝終點
時代、自我、女人、書,是提到許知遠就離不開的話題。他在蜻蜓FM的最新音頻節目——《艷遇圖書館》中,以城市為媒,將音樂、杰作、大師、女人、書,共冶一爐。與《十三邀》向時代發問不同的是,《艷遇圖書館》是一個充滿浪漫、溫情和意外的節目。
老司機馬東描述出他眼中的許知遠:“我的朋友許知遠是一個灑脫、執拗又可愛的人,這是一個浪漫的大男孩,試圖用自己的方式尋找在泛娛樂語境當中的坐標。圖書館是某種理想主義的象征,而艷遇則是自己好奇心的打開方式。在這個節目里,他不光讀書,也帶著你享樂。”
在節目中,許知遠不是導游,而是一個漫游者,與聽眾們結伴旅行,抵達各自的文藝終點。
“我和大家一樣,對即將要去的城市以及要讀的書充滿未知,我不會給大家灌輸什么思想,我更愿意在每一次旅途中,和大家一起去閱讀、一起去探索,分享自己旅行、閱讀上的思緒。”許知遠說。
葉三:作家,媒體人,前《時尚先生》記者,現《界面·正午》主筆,出版書籍《九萬子》。
許知遠:作家、出版人。參與創立書店”“單向空間,策劃主持視頻節目《十三邀》,音頻節目《艷遇圖書館》、《單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