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盧世偉)
跟朋友說起,我要寫一篇關于《一人飲酒醉》的文章。
朋友立即就把眉頭擰出了一把鎖:啊,你怎么還聽這種歌?
我說,不是MC天佑喊麥的那首,是天佑跟大鵬為電影《父子雄兵》合作的一首新歌。
朋友說,哦,新歌啊?那會是啥樣?會有點意思嗎?
是的,一提起喊麥,大多數正經聽歌或聽正經歌的人,臉上都會露出或多或少的鄙夷來,就跟十年前我們在提到“網絡歌曲”、“彩鈴歌手”的時候一模一樣,甚至更甚。
作為一個70后的old school,我也一直沒搞明白,喊麥到底是個什么玩意,我只知道喊麥里有個最著名的人物叫MC天佑,如今已火到天際,已經拍了不少電影還上了《吐槽大會》,喊麥最著名的代表作就是他的那首《一人飲酒醉》(據說此曲其實有好多個版本,天佑還算不得首唱),火到什么程度,跟當年周杰倫的那個“哼哼哈嘿”沒啥區別,從三四歲咿呀學語的小盆友,到跑男里的大活寶陳赫,甚至宮里的娘娘蔡小芬都唱的不亦樂乎。
有新聞報導說,最近很火的搖滾音樂人臧鴻飛(飛飛是大王)在擔任今年的快樂男聲評委時,曾當眾“怒斥快男選手喊麥” ,當時選手表演的就是這首《一人飲酒醉》,飛飛當時說:“這不是歌曲。就像唱歌比賽你來唱快板 。一沒有旋律二沒有節奏變化。”
坦白講,飛飛的這種意見,很大程度上我是同意的。從我們目前傳播甚廣的那些喊麥表演來看,至少它們在形式上,確實更像快板,只不過是加了電音背景的快板,而作為曲藝表演形式的快板說,更多的功能是敘事和評說,《一人飲酒醉》這樣的喊麥作品,則更側重情緒宣泄,電音的背景可以增加這種豁開了去的宣泄氛圍,帶動情緒飽滿高漲的勢頭,某種程度上,跟在D廳里DJ們高喊“讓我看到你們的雙手”、歌手們在演唱會上大呼“掌聲在哪里”沒有本質的區別,只是在內容上更連貫更豐滿更有帶動性罷了。
所以,喊麥更像是現代快板與電子舞曲音樂間的一種結合,它能不能歸位于音樂自然尚待爭議,但肯定已經成了當下網絡時代熱度甚高的一種娛樂形式,像陳赫蔡少芬這樣的藝人在節目中表演《一人飲酒醉》也更多是為了做娛樂表演而不是音樂表演,耍起來逗開心才是最主要的。你要說它是對是錯,它取決于你要用它來做什么,譬如快男選手要用它來做歌唱表演的曲目,顯然就沒選對,而陳赫在節目中用它來娛樂觀眾,它就再合適不過,甚至是普通人在生活中用來作為活躍氣氛的一種俏皮手段,也都算得是喜聞樂見。
而且,也并非所有我們認為不那么嚴肅深刻的東西,就一定只能產生膚淺的結果。還記得前不久熱播的電視劇《人民的名義》嗎?里面就有一首如今更多被用來嬉笑賣萌的兒歌“我在馬路邊,揀到一分錢”,兩次出現在祁同偉的人生最艱難時分,但卻沒有半分嬉笑賣萌的企圖,一次是為了挖掘出祁同偉心底還殘存的那一份純真和正直,一次則是為了在他的人生盡頭照見他人生出發的起點,兩次兒歌響起,都聽得人心頭一悸,酸楚難抑。
類似的橋段是影視作品中,在更為廣泛的文藝創作概念中,其實是屢見不鮮的。作品的核心目的是為了表達,而表達的手段千變萬化,手段沒有對錯,只有了用對了或者是用錯了。
回到我們一開始講的大鵬和MC天佑合作的這首《一人飲酒醉》,對,這確實是一首新歌,但當中也確實用到了天佑和那首喊麥作品《一人飲酒醉》,但很顯然,這里的喊麥,大鵬就是用對了,而且,用的還很不錯。
大鵬和MC天佑合作的這首《一人飲酒醉》,是為由大鵬監制兼主演,導演袁衛東、編劇蘇亮聯袂打造,范偉、張天愛共同主演的超級喜劇電影《父子雄兵》專門打造的一首電影推廣曲。電影即將于今年7月21日暑期檔上映,而前期推廣曲的功能,從某種程度上類似于劇透,通常會做作為影片的情感引子,挑起大眾對電影內容的興趣和期待,《一人飲酒醉》就是這樣的一個典型,從同期推出的MV中更是可以看到,這首歌的功能,其實是在劇透該片的情感內核。
電影《父子雄兵》的情感內核,說的是父子情,一個不成龍的兒子與望子成龍的父親之間的情感拉扯。故事講的是懷揣夢想的范小兵連累老爹范英雄一起被卷入債務糾紛,父子二人在一系列啼笑皆非的生死考驗中,消除隔閡最終聯手打BOSS的故事,由大鵬主演的男主人公范小兵是一個典型的“雙面英雄”,平時窩囊隨便,但內心卻藏著一個更大雄壯的英雄夢,只是在現實中會因為自己的窩囊隨便更多為人嫌棄和失望,無論是在愛情還是親情面前,這和大多數的普通人都是一樣。
為了推動電影宣傳,大鵬找到了天佑的這首《一人飲酒醉》,但在此動機之上,大鵬又為這首歌增加了內涵的部分,自己親自作詞,并請來劉潼作曲,從而把這首歌變成了一首全新的作品,天佑也親身加入與大鵬在作品中交替演唱,同時還請來了音樂制作人、歌手劉心的傾力加盟參與制作,在原喊麥基礎上做了升級版的編配,既保留了天佑原汁原味的精彩喊麥并輔以更加豐富的配器,在熱鬧之余又加入大鵬細膩繾綣的唱腔。
而《一人飲酒醉》中的大鵬和天佑,其實就像是范小兵的兩面,天佑唱的是生活表層的范小兵,人生只求一爽,豁達灑脫哪怕膚淺,是現代年輕人更樂得留給社會的一個“痛快”的印象, 而大鵬則唱的內心深處的范小兵,理想被現實壓榨成渣,雄心與茍且糾結成團,卻又心有不甘仍圖一搏,沒有快只有痛。如此理想與現實交替閃現,人前的瀟灑與人后的挫傷挑于一肩,是多少當下尚碌碌無為的底層人物的真實寫照?
也不僅僅只是人生狀態的描摹。《一人飲酒醉》更是在試圖提示人物內心的情感追求。歌曲的MV開頭,是在一聲“爸”中開始的,男主角范小兵欲言又止轉身離去,這已經把人物先置身于一種尷尬的情感關系當中,歌曲開始,便是大鵬用深情熾烈去演繹的掙扎與委屈,和想起的“曾經的壯志豪言”,畫面一閃,便是那曾經“一人飲酒醉,醉把那佳人成又對的”瀟灑人生景象,而瀟灑終究只是夢般的表象,回歸內心,還是不甘內心擁擠,渴望海闊天空,人生不能總灰頭土臉,還是得來點熱血高漲,盡管“當少年不再是少年,”但“還有多少初心不曾改變”,這時,天佑“敗帝王斗蒼天/奪得皇位已成仙/豪情萬丈天地間/我續寫另類帝王篇”那種干天動地的豪氣又適時的跳了進來,令人血脈噴張,恨不得馬上沖將出去攻城掠地打下江山。而人生終究不能非黑即白,更多的結果是掙扎委屈與豪氣干云在體內交互共存,就像大鵬和天佑兩個自我在范小后的一個身體里對話,沖突然后和解,這,正是人物的人情之常態。
此時,天佑的喊麥,就成了那些我們人生中夸過的海口,大鵬把這樣的海口拎將出來,用自己的當下的心情去映照出自己在現實面前的小,然后又用這些海口來感召自己,去依然沖向自己內心理想里的大,此時的喊麥就已經不單單只是喊麥,就更像是一種生活符號,也同時變成了一面鏡子,用在這樣一個需要映照人生的情感故事里。再深一層,電影的功能是為了給觀眾一種情感的宣泄出口或思想的出路,大鵬所扮演的范小兵的這種小人物的內心之痛,也確實需要給他們找到一種喊麥式的宣泄出口,這,也是小人物們最直接有效的宣泄方式,如此的結合,我只能說,它,恰到好處。
更何況,大鵬與天佑這種跨界合作所產生的反差萌,《一人飲酒醉》這個爆款名字里所包藏的巨大眼球效應,將會對這部即將上映的電影帶來多大的推動作用,不用想就能預見,此時,你還能說天佑的喊麥用在這里,錯了嗎?
所以,手段永遠不會有錯,錯的,可能是不會用的那個人,以及凡事只看一面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