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利哥”時裝秀預示游戲終結
“犀利哥”程國榮時裝秀失敗。這應該不算一件“眾望所歸”的事情,但失敗也不能說不可理解。
網絡時代固然可以創造“犀利哥”一日名震國內的神話,但要創造一個流浪漢變身時裝模特的神話,還是困難重重的。
程國榮之所以成為“犀利哥”,在于他是一個流浪漢。流浪是程國榮得以成為“犀利哥”的前提。“犀利哥”的發掘活動,是一場混雜了同情心和娛樂性的大眾狂歡,一個似乎有所指向的無厘頭游戲。當“犀利哥”回到家中時,這場游戲便宣告結束。
發掘“犀利哥”的狂歡活動,能夠給很多人以快感,是因為它仿佛寓含著秩序的顛覆,其中包括審美的秩序、階層的秩序、承認的秩序以及注視的秩序。一個流浪漢,一張被注意到的流浪漢的臉,通過深度解讀而獲得意義。
這個人為何在此,他的處境似乎揭開了底層生活的真實。然而,即便如此,對這張臉、這個人的關切并不是真實的。與其說人們關切的是程國榮,不如說關切的是“犀利哥”這個符號,而這個符號的意義,在于使人們能夠以反諷、嬉笑或者不知所謂的方式,來表明自己的“良知”。也就是說,“犀利哥”不過是一個被消費的對象,印證那些狂歡者有“底層關切”和“不平之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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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換一種說法,可以說程國榮是一個真實的存在,哪怕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名字;而“犀利哥”只是一個符號的存在,哪怕任何人都知道他的名字。程國榮只是“犀利哥”這個被發掘和創造的概念的一個肉身形式。沒有“犀利哥”的概念,程國榮什么都不是。只是需要顯示“犀利哥”確實存在的時候,程國榮才需要出場一下,如此而已。
可以說,“犀利哥”是與芙蓉姐姐、木子美、鳳姐、小胖都有區別的一種人物類型。這些人,首先是一個肉身的存在,然后是一個奇異的名人,而“犀利哥”首先是一個概念的存在,然后是這個概念有一個可以驗證的肉身。而且,一旦這個肉身離開流浪場景,也就是“犀利哥”之所以被認為“犀利”的場景,這個肉身也失去意義。
這源于“犀利哥”這個概念的否定性與肯定性的合一。“犀利哥”是一種肯定,但基礎在于流浪生涯。程國榮因為流浪而“犀利”,如果他不流浪,那么他就不“犀利”了,“犀利哥”的出現消滅了犀利。
于是,我們可能理解為何“犀利哥”一旦變成程國榮,就失去了娛樂價值。因為變成程國榮,一切就回到了正軌,回到了秩序,犀利的屬性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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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裝模特與“犀利哥”,應該說有著高度的相似。至少在形式上,時裝模特應該擁有一雙空洞的眼睛,而“犀利哥”則已經擁有這樣的眼睛。甚至,你可以說,“犀利哥”的空洞眼神是真實的,而模特是裝出來的。然而,“犀利哥”回家以后,進入秩序的世界以后,找回程國榮的名字以后,就不再擁有那種空洞或者說勘破凡塵般的眼神,他的眼神也社會化了,符合他的社會身份了。
“犀利哥”作為娛樂對象,屬于網絡時代的廣場狂歡,顛覆、混雜、粗野;而時裝模特作為娛樂對象,則是一種“會所模式”,一種蓄意、精致、夸飾、曖昧的模式。“犀利哥”屬于橋洞,時裝模特屬于會所。網絡時代創造了各種聲名的奇跡,但消費的分層仍然牢固。“犀利哥”名聲大振,被娛樂、被消費,被納入娛樂和消費的各種試驗,但程國榮實際上不曾被人看到和想起。來源:無限雜思劉洪波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