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西·瓊斯
搖滾音樂的王者。拒絕長大的彼得潘。最后,病體憔悴的杰克遜倒在了重回舞臺的路途上,如英雄倒在激戰來臨的前夜,只在身后留下一連串的謎題。他離去了,讓人記起一首古詩的開篇:人生五十,如夢似幻。
變臉
許多人將杰克遜的整容歸結于他對自身膚色缺乏認同,看起來有些道理。在他出道的年代,沒人會想到黑人能成為總統。1982年,在他的容貌借《驚悚之夜》為世人熟知后不久,膚色就已開始悄然變化。無從得知是否突如其來的成功強化了他的不安,從濃妝艷抹最終走向徹底整容。在接下來七八年間他逐步徹底變白之后,一個新的說法出現:白癜風的受害者。公關辭令或是殘酷事實?整容界也許希望掩蓋住這個謎團,但音樂能給出更多的答案。他說“鏡中有個黑人”,然后是自白書式的《Man in the Mirror》。然而,和他的妻子、孩子都是白人一樣,杰克遜的音樂自出道起從未真正黑人化。今日,嘻哈如云,風格問題已經從音樂走到了種族政治。杰克遜混合的音樂和黑白混合的面孔一樣,成為如梵高斷耳般留在世人心中驚悚而感動的一幕。
筑夢
關于夢幻莊園有很多說法。愛之者稱為杰克遜童心的體現,恨之者稱為杰克遜黑暗的淫窩。但無論愛恨,誰都無法否認這座別墅群是一個混合著豪奢、童趣、超現實風格的杰作。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杰克遜的音樂生涯達到頂峰,隨后大興土木。天不遂人愿,屁股還沒有坐熱,孌童案控訴接踵而至。兩起曠日持久的法律糾葛一把將他的事業從頂峰推向谷底。雖然官司贏了,但錢財已破,名聲已壞。杰克遜的孌童事件混雜著美國過于嚴苛的性政治和八卦媒體迎合讀者的過度放縱。在這個一切被拉平的年代,特立獨行的天才要為特立獨行付出慘痛代價。人們聽到夢幻莊園的最后消息是破產、關閉、拍賣一路下滑,夢已成灰,慘淡無處安置。
錯愛
杰克遜的第一段婚姻非常經典,他妻子姓普雷斯利。即便在二十世紀,人們依然對“血統”充滿想象。王者能生活在另一個王者的陰影下嗎?沒人在意。在第二段糟糕的婚姻結束后,杰克遜似乎已然對此絕望,以至選擇了一個無人知曉的代孕母親為自己生下了第三個孩子。那時他大概遠未想到,這個一度讓他在喜悅中重新振作的孩子終將成就他的另一樁罪孽:柏林陽臺事件。那時,他無論做什么都會被八卦媒體指責,誰也不會相信他只是想讓歌迷們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孩子,他們更愿意相信他瘋了。至于那些傳說中的孩子——有的十七八歲了,有的是“四胞胎”——好吧,杰克遜終于死了,不會再有人跳出來自稱是他的孩子了。
慈善
很多人記住杰克遜領唱的《四海一家》,很少有人記住杰克遜一個人支持了世界上39個慈善救助基金會,保持著2006年的吉尼斯世界個人慈善紀錄。很多人知道他身后的債務高達5億美元,很少有人知道有多少處于苦難中的人因他而重獲生機。很多人記住了他獨特的舞步與唱腔,很少人記住他在晚期專輯中體現出對種族和環保問題極為尖銳敏感的關注。從聲名鵲起到聲名狼藉如此之近,是一個人能瞬間變成魔鬼,還是魔鬼更能吸引眼球?德藝雙馨已成笑柄的歲月里,我們樂于津津樂道杰克遜們的不堪,拒絕放他們去安靜生活。等到有一天,世間歌者只剩人氣可恃,杰克遜就真正死了。
記者 李曉彤
■1993年,13歲男孩喬丹·錢德勒指控杰克遜對其進行性侵犯。警方隨即搜查了杰克遜位于加州圣巴巴拉的“夢幻莊園”。
■1994年,杰克遜支付錢德勒一家2300萬美元,與他們達成庭下和解。杰克遜的形象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