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不少電影以奧斯汀的作品為題材,使得奧斯汀已經成為一個品牌。
據《新聞周刊 中文月刊》報道,在改編作品、搭賣廣告以及其他衍生產品的數量方面,簡·奧斯汀也許無法與莎士比亞或狄更斯,當然還有《圣經》相比。在英國查塔姆有一個狄更斯主題公園,而以奧斯汀為主題的“潘布魯克公園”卻只存在于一部名為《奧斯汀世界》的女性小說里。作者香儂·黑爾在小說的作者手記中稱自己是“奧斯汀的鐵桿粉絲以及穿馬褲男士的仰慕者”。黑爾小說中的女主角是一名像電視連續劇《欲望都市》里的職業女性,她留不住男友,而且非常迷戀達西先生。噢,那不是“真正”的達西先生,而是 BBC 的《傲慢與偏見》中科林·費思所飾演的那個。
去年,英國女演員埃瑪·韋伯斯特推出了名為《迷失于奧斯汀:創造你的簡·奧斯汀冒險經歷》的作品互動游戲。游戲的主角就是你(“很艱難,因為你放棄了布蘭登上校,回到龍堡的家……”)。你的任務是“既要謹慎,又要為了愛情而結婚”。說到創造自己的簡·奧斯汀冒險經歷,電影《成為簡·奧斯汀》講述了一個關于 20 歲的簡(媒體稱她為“新興作家”,由安妮·海瑟薇扮演)和反叛不羈的年輕律師(詹姆斯·麥卡沃伊扮演)之間伊麗莎白/達西式的愛情故事。一篇評論把片中的簡比作布麗奇特·瓊斯,但這樣比較并非不敬:布麗奇特本人也像是奧斯汀筆下的女主人公。
奧斯汀是 2007 年的弗吉尼亞·伍爾芙:公認的偉大小說家,常常成為書籍和影片的主角,但又像是和我們去同一家店做指甲的平凡女孩子。幾個世紀以前,莎士比亞和狄更斯是流行文化的代表人物,到現在,他們雖然依舊為人們所熟知,卻已成為令人肅然起敬的文學圣人。但奧斯汀已成為了我們同時代的人。如果在巴諾書店里看到她的書被陳列在瑪格麗特·阿特伍德和朱利安·巴恩斯的作品之間,相信沒有人會感到驚訝;如果星巴克想在 CD 以外增加一些圖書,你可以想到《傲慢與偏見》會是第一選擇。和諾拉·瓊斯一樣,奧斯汀像是為中產階層提供了一種高品位的娛樂。就像寶馬、普拉達和瑪莎·斯圖爾特一樣,她現在是一個品牌。
為什么是她?又為什么是在美國呢?我們從最顯而易見的方面來看看。奧斯汀滿足了美國人固有的崇英情結,以及對貴族的執意癡迷。在這方面,她創造了英國攝政時代版本的灰姑娘故事,而灰姑娘故事本身就是女性小說的最早期作品,以及有關階層、婚姻,甚至婚禮的核心寓言 ── 每一個灰姑娘式的故事,包括奧斯汀的小說必然在男女主人公結婚的時候而完結。最顯而易見的是,她是歷史上最會講故事的人之一。她的故事情節設計巧妙,讓你拿起書就放不下;人物的對話也描寫得繪聲繪色,讓你仿佛親耳聽到他們在講話;她筆下的人物和莎士比亞或狄更斯作品中的人物一樣栩栩如生,卻又各具特色:憂郁的伍德豪斯先生,愛說閑話的詹寧斯太太,專橫到滑稽程度的凱瑟琳·德波夫人,以及傻乎乎到極點的約翰·米德爾頓爵士、羅伯特·費拉斯和克林斯牧師。
那為什么是現在呢?通過近幾年新拍的奧斯汀作品的電影:《愛瑪》、《理智與情感》、精彩的《勸導》和改頭換面的《曼斯菲爾德莊園》(奧斯汀小說里的范妮·普萊斯在電影里成了一個愛好戶外活動的女孩和“新興作家”),奧斯汀已經成為一個品牌。她作品中的主題 ── 從求愛到結婚 ── 在 2000 年代這個社會相對保守的時期有著強烈的共鳴。更甚者是,奧斯汀筆下的世界已經成為了美國夢 ── 至少是廣告商和娛樂業的夢。奧斯汀塑造的井然有序的世界,具備一種奧古斯都時代的平衡性和理性,而這是我們在聽夠了每天的新聞后想退隱到的地方。
奧斯汀現在已被湯姆·伍爾夫等懷舊人士奉為典范:她是適合所有人胃口的小說家,給學者留下紛繁復雜的文學討論話題,給普羅大眾良好的讀物,并且給勢利小人以迎頭痛擊。但如果仔細審視她的作品,你會發現它們更多地充斥著陰郁灰暗,而不是令人迷醉的色調:她筆下的人物孤立于自己的思想中,困在有限的空間里,每日被迫和一小撮自己永遠都不會完全信任的人打交道,包括他們自己的家庭。沒有任何一個女主人公會和知己分享一切,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在她的作品里,求愛是一件生死攸關的嚴肅事情:一旦沒能找到理想的丈夫,就會變得很可憐,或者要嫁給一個無法忍受的人,或者因私情或通奸而被逐出這個值得懷疑的伊甸園,甚至死去。
為了平衡這種陰郁灰暗的色調,奧斯汀充分運用了智慧、幽默、浪漫愛情等元素,最突出的是她那令人賞心悅目的形式感 ── 學者對此做了很多分析,而普通讀者也在潛意識中有所感知。娛樂、廣告、職業運動、八卦業、電子游戲和數字信息的洪流似乎要把這種陰郁色彩抹去,或至少用熱鬧來淹沒它,與此形成對照的是,文學卻在試圖尋找塞繆爾·貝克特所稱的“一種容納混亂的形式”── 思維內外有關生